第529章 留不得（第1页）

她说这话时，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嘲，目光离散，不知落在何处。彩月在心中心疼地低叹一声。自家公主的性情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了，虽说两人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公主心里一定还是难受的吧？“公主莫站着了，我给您倒杯水。”彩月道，试图做些别的什么来转移长公主的注意力。“也好。”她刚抿上一口茶水，就听角落处传来什么动静。长公主心中一紧，放下茶盏仔细一瞧，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夏清宁自觉舒服不少，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行了一礼：“清宁见过长公主。”她的腿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就被长公主一把扶起。“还同我这样客气呢？你且入座便是。”长公主眼神中充满慈爱。“多谢。”彩月十分有眼力地给夏清宁也倒了一杯茶。“你来，可是雪沁有什么情况？”长公主微微侧过身，关切问道。夏清宁轻松一笑，示意她宽心，“并不是。”长公主顿时松了口气。她没什么可牵挂的，唯一觉得亏欠和放不下的，只有雪沁。“我今日在首饰铺看到了有人在仿制虎符。”夏清宁把自己今日所看到的一一道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公主的神情，出乎意料的是，她听完后竟没有半分觉得奇怪。“我知道了。”长公主语气淡淡的，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多谢你今日来转告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夏清宁客气道。看来，虎符消失不见的事，的确与长公主有关。否则，她为何会如此淡定？夏清宁在心中思量着。“对了，你身上的伤可好些？”长公主现在才想起前不久夏清宁还刚受过伤。夏清宁从坐榻上跳下，转了一圈儿，道：“你瞧，如今已经大好了。”“那就好。”长公主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还有一事，我不得不转告给您。”夏清宁正色道，“其实我早就到了，刚刚一直没出来，是因为驸马在您的房间。”长公主细长的柳叶眉微挑，这次，她倒真的有些意外了。联想到刚刚那个毛手毛脚的侍女，一切瞬间都变得明朗起来。“原来如此。”她心中了然。夏清宁知道，长公主一定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只道：“我担心他被逼急了，最后对您下手，那便难办了。”闻言，长公主竟难得笑了，似乎并不把区区一个武毅放在眼里。“你别担心，我自会小心。”“既如此，我便宽心不少了。”夏清宁点点头，可小脸上还是不免忧虑。武毅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那没什么事，我就早些回去了，娘亲还在家中等我哩。”夏清宁起身道。“好。”长公主点点头，对着身边的彩月道：“你亲自把清宁送到家。”“是。”夏清宁行了一礼，便随彩月走了。送走夏清宁之后，长公主独自想了很久。思来想去，这件事情不能就如此作罢，还得进宫一趟同皇兄商议才是。长公主立即便让人备下马车进了宫。宣政殿内，皇帝正在练字，旁边熏着上好的香料，烟雾缭绕的将人都给模糊了，看不真切。“皇兄，武毅竟妄图用假的虎符来蒙混过关，这件事情实在是罪无可恕了。如此下去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长公主一拍椅子，表情十分愤慨。皇帝倒是笑了笑。“如今倒是如此义愤填膺，当初虎符会交给他，不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吗？”皇帝甚至没有抬眸，专心自己的笔下。长公主瞪着眼睛，“今时不同往日。”“当初臣妹若是知道这武毅日后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定然不会促成他拿到虎符。这和养虎为患有什么两样？”“他和大宋，和皇兄你，已经不是一条心了。”皇帝似是被说服了一般点头颔首，“看来这武毅的确是留不得了。”皇帝话锋一转，“不过，你身为他武毅的正室妻子，难免也会受到牵连啊。你们夫妻一体，前朝之中，朕若是处置了他而放过了你，只怕会引来群臣的非议。”长公主怒目而视，表情十分嫌恶。她并不想和那人有半点的牵连。“还请皇兄指点一二。”皇帝放下笔，仔细端详自己的杰作，良久之后心满意足的拿了起来。宣纸上面赫然是一个离字。“和离，想个法子和他撇清关系，这事情需要你来做，而且越快越好。朕一旦插手进去，那性质可就变了。”长公主怒极反笑，“和离还不简单？左右他武毅早就想本宫给他和他的美娇妾让位置了。”皇帝却摇了摇头，“你之前这么久都没有松口，如今忽而松口，不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朕要对武毅有所行动了嘛？”“他再如何，也是刚打完胜仗回来的。此举若是宣扬出去了，文武百官会如何想朕？是否会觉得朕是个不仁不义的君主？只会卸磨杀驴。”长公主沉吟许久，甚至开始后悔起来没有在武毅把柳卿卿带到大殿之上求取名分的时候就和离，省的如今这般纠结。皇帝见长公主如此为难，倒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出言点拨。“前有柳卿卿这个美妾，若是这时候他武毅再做出一些荒唐事情来，你大可以做出一副仁至义尽的态度宣布和离。到时候谁也没法子说你一句不是。”“只是……”皇帝顿了顿，“这法子于名声不好。”长公主是个体面人，此举却无疑昭告天下人，她的婚姻是失败的。换做以前的长公主或许会忌惮，可如今的她却早已换了一种想法。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实则是最不打紧的事情。第一要紧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与其日日都巴望着别人如何看待自己，不若抛开所有的这些枷锁，活出自我来。